眉眼未变少年面

piu piu piu

大小

念经济的第二年,二宫和也在晚课中途,耐不了教授曲线公式讲得枯燥无聊,趁课间休息偷偷溜了出来。


已经是春天了,樱花陆陆续续在K大西区校园散开,白日里自是开得娇俏,当下暖黄色的路灯柔柔打在花群,像片薄雾散在了眼前,倒也是发呆时的好风景,二宫也就倚靠在操场围栏边盯着花,走会儿神。

抬起眼看远点,能看到一个有些破烂的篮球场。篮球社的训练应该在下午老早结束了,但此时却还有个人,来来回回跑着,跳着投球,篮筐晃得当当响。二宫像看演出一样,盯着那个小黑影快速移动着,只想着那家伙真是热情劲儿厉害,没想到那人突然转过身,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他却爽朗一笑,冲这边挥挥手。


二宫左瞧右瞧,身后没人,看他是朝自己打招呼了,也只能回一个笑,刚准备扬起手回个礼,上课铃响起来,像把二宫唤醒了一般,他赶忙转过身往教学楼那边跑,边跑边在想:那位,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关于这个有些奇怪的人的记忆很快被大大小小的课程作业和社团活动给压了下去,二宫最近开始忙起来了,游戏都暂且放一边,他跟了位要求极其严格的教授进研讨小组,顺带做点课题项目,进组第一天他就被前辈们打发着处理一堆数据,日子都赶着过。


这天他还一个人在研究室鼓捣着软件的时候,进来个同级生,说也是跟着这位教授的,进门时怕也是知晓教授脾气不好难应付,闷着头声音低低的,二宫笑着回他:大家都不在,教授这周有学术交流会,就我一人忙着呢,别紧张。

那人立马抬了头,恢复了神气,看到二宫又啊啊啊叫起来,二宫忙比了个“嘘”的手势,面前的男孩解释:你是不是……是不是上周二看我打篮球的那个?

二宫恍了神,把记忆从课业里捡起来,才记起来,那天虽然他看到的是个来回移动的黑影,但他自己却是站在了光下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撑着脸努力回忆当时看到的那张笑脸,含糊地说:可能是吧。

面前的少年走上前,伸出手:我叫相叶雅纪。二宫也只得回握:我叫二宫和也,然后立刻松手,把桌上的一堆资料全塞进了相叶雅纪怀里,抬起脸眯着眼睛笑起:后天下午之前得整理完,你,和,我。


二宫觉得自己是使了个坏压榨新人了,但新人完全没这么觉得,新人觉得二宫那句你和我的语调以及当下两人共处一室的氛围都甜甜的,他立刻应了下来劲头十足,找了个跟二宫相邻的座位就美滋滋地忙起来了。

大概是战友共生情谊,忙完手头的活儿,两人都在椅子上瘫了会儿,起身离开的时候,相叶仗着个头高点,手已经揽上二宫肩膀出门。

这两天他时不时凑上来问问:你困不困,要不要喝点咖啡?又或者是有不懂的,椅子一滑,转到二宫这边不停问问题,一回生两回熟,到了完工的时候,他已经甩了敬语黏糊糊叫着nino~nino。二宫也觉得简称蛮好,听着不累,也由着他叫,他自己也是爱拔桑爱拔桑地喊起来,音调上扬着,声音细细的,相叶听着都觉得有小爪子在心头挠。





校门口,骑上单车拐个弯,就有家味道不错的小店,两人在吧台坐着,埋头吸面,二宫把不吃的一股脑儿塞进相叶碗里,再把自己喜欢的从相叶碗里捞出来吃,相叶吞了口面笑笑,捅捅二宫胳膊:别挑食啦。二宫一皱眉,又捅回去:年纪轻轻的,怎么像妈妈一样。


吃完面,天还没全黑,两个人骑着单车在学校外围那一圈瞎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河道两侧樱花开到七分满,风一吹就有细碎的花瓣散在车篮里。

相叶把车头往左弯了点,靠近二宫那侧,单手掌着车,另一只手空了出来,摸摸二宫头顶,摘下发丝间一粒花瓣给他看:吹到头上了。二宫吹口气,把相叶手指尖的那粒花吹掉进河里,又笑着骑到相叶前头去了。相叶在后头不服气地追着,从车座上站了起来往前赶。


风把衬衫吹得鼓鼓的,身后的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金光一点点洒在了前路。



因为在一个研讨小组,两人时不时也有联系。

但基本是课业之外的联系。

有时候是二宫喊相叶去他宿舍一起看会儿漫画或者打会儿游戏,盘腿坐着,一闷一下午。相叶带过来的饮料和小零食也都堆成了垃圾山,相叶走时刚离了门,二宫就连忙喊住他,相叶以为是他要塞给自己点吃的,没想到是二宫把垃圾整理好了塞进袋子里,再递到他怀里,眼睛眨眨:我懒得下楼。


有时候是相叶拽着二宫去看篮球社的比赛,外套往二宫怀里一丢就笑盈盈上场了。二宫看着场外围成团的女生都能组个啦啦队了,他再看一眼刚进球的相叶,汗水滴在鬓角,阳光下亮闪闪的,小臂肌肉也凸显了出来,是有几分帅学长的样子。



这人其实超受欢迎的吧。毕竟,好几个女生看着二宫像个大亲友,还前来试探几句,其中热度最高的同级生佐藤明里,更像是卯足了劲。那姑娘学习好也长得不错,二宫倒是嬉笑间开过玩笑:你条件蛮好的怎么就看上这个一根筋?


那明里姑娘也不讲话,红着脸,张口就像是恋爱警句:我也不知道啊,注意到的时候,眼睛里就只有这人了。



逮着了机会,二宫也替明里旁敲侧击过相叶,问问相叶感情史啊,喜欢的类型啊之类的,就差自个儿掏钱买两张电影票递过去了。但相叶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每到这个问题躲避球玩得比篮球还好,仰头咕噜咕噜喝口水,也只闷闷说:喜欢哪有类型,得是遇见喜欢的那个人才知道啊。


二宫一个白眼,得了,摊上两位哲学大师,你们说不定真有共同话题。



日子轻飘飘地过着,一晃也就期末。平时课堂上打瞌睡的也都挤上前排学霸那儿,借借笔记,问点儿问题,和平常偷偷玩手机的完全两样人。相叶也是慌了神,但还好有二宫帮忙补习点,补着课他又纳闷起来问:nino你什么时候学的?就看见你上课忙着通关了……


二宫把练习册拍相叶头上,撇撇嘴:我打游戏那是练习一心两用!说罢得意地抿嘴一笑,再从桌肚里翻出来一摞笔记,相叶瞪大眼睛:你记的?但你字哪有这么规矩?快递签个字都233和也……



二宫眨眨眼睛:佐藤姑娘记的,全打印了。你的桃花还算有点用处。相叶听了不知这是打趣还是表扬,心里有点酸,又顾不上酸。


一整个考试月两人都复习得脱了皮,勉勉强强把课业都补上了,熬夜打盹儿的时候,相叶瞄着二宫趴在小桌上睡觉,枕在胳膊上,模样乖巧得紧,嘴半张着像真累着了,相叶把笔一撂,动上手轻轻把二宫下巴往上挪挪,嘴也就乖乖合上了。



相叶心满意足地笑了,书往前一推,自己也安然地趴下来了,盯着二宫睡着的侧脸出神,心里像塞满了香草味儿棉花糖,柔软又甜蜜。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对称地打着盹儿,灯光映着年轻的两张脸,桌上是还没来得及写的几张往年卷子,时针滴滴答答响,相叶看着看着也就自己睡着了,做了不少好梦。


最后一门考试,二宫前脚交了卷子,相叶也跟着拎着包走出来,拍拍二宫后背,问他感觉怎么样,二宫故作神秘:还能感觉怎么样……他出了教学楼把手边的书朝半空一甩,又刚刚好接上,转过身冲相叶灿烂一笑:感觉夏天来了啊……一嗓子吼完感觉真解放了一样,相叶也学着他,仰天吼着夏天来了!最后一起咯咯咯笑着,追逐着跑起来。



蝉鸣响了起来,夏天,在树梢悄悄探出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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