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作业④
二宫睡醒，往身旁一看，相叶老实巴交地睡着，两手扣着覆在被子上，瞟一眼还是贴在肚子那块儿，他懒懒地笑起来，又侧了身子靠着相叶继续蒙眼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换成相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了。
太刺眼的目光了，他伸了手捂住闪光的眼睛。
手心里头，相叶含含糊糊说完早上好，又把他的手摘下来，二宫瞧着他期待回应的眼神，一副小孩子要吃糖的样子。
“早上好…”尾音长长的问候，给恋人撒了颗糖。
“还想要早安kiss！”吃了口糖的人得寸进尺起来，接着就被抹了脸，早上的二宫笑起来声音是哑哑的：你啊你，先去刷牙！
被赶到洗手台的相叶齿间全是白色泡沫，呼了一口飘到镜子边上，泡沫就被一旁的小圆手拍掉了。
刷完牙，相叶凑近二宫乱呼呼气，怎么样，现在味道变好了吧。
二宫嗯啊嗯啊地敷衍他，能不香吗？用的一支牙膏哎…
那…早安吻？
是询问的语气，却没等回答。
相叶捧住了他的肩膀，镜子里的侧脸轻轻地重叠。
二宫歪着脑袋去贴他的唇，刚漱过口，嘴唇都是湿湿的，凉凉的。
他现在才发现自家用的是水果味儿的牙膏，接吻起来嘴唇又冰又甜的，又很快被相叶口腔内的温度融掉。
相叶在发觉二宫拽住了他衣服角的时候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把二宫搞得痒起来闷声哼了哼表示抗议。
才过去一个晚上而已，二宫脸红心跳地想，是不是亲太多次了啊…可是自己好像也渐渐淹没进这个吻里，他试着卷了卷相叶的舌尖，相叶怔了怔，很快呼吸急促了起来，继而捧着他的脸吻得更用力了些。
早晨连后背都变得热烫烫的真是件糟糕的事情，即使停下这个吻，抿抿唇还是有对方的味道。
二宫瞅了瞅相叶刚起床时鸟窝般的头发，拿了水池边的齿梳要给他梳。
相叶一脸刚亲完你又开始嫌弃我的委屈样，但还是乖乖坐在了小凳子上。
二宫捋捋他鬓角边的头发，指头穿过发从像观光一样停泊了很久，相叶仰着脖子看二宫，这样的视角新鲜无比，他沉默地笑着，看着二宫的眼睛想着，温柔这种东西大概就藏在那对茶色的眼睛里吧。
照照镜子，他差不多，被二宫梳成了一颗光溜溜的小栗子，抢过来梳子闹着也要给二宫的鸡窝头整整，二宫垂着脑袋一脸对发型无所谓的样子，相叶的手就绕到后颈摸了摸发尾那里说，nino的发尾很漂亮呢！
这是哪门子的夸奖嘛…二宫想起上次被这个人从后环抱着亲吻了那里，脸快红透了。
梳好头发，两个面相整洁的人对着镜子站好，二宫歪过脑袋撞了撞相叶，镜子里相叶也轻轻用肩膀撞过来，发梢晃啊晃，然后一起笑起来。
相叶流的早饭是鸡蛋卷三明治，二宫把剩下的半盒酸奶倒进两个杯子里，看看量差不多齐平，觉得自己相当公正公平。
转过身看厨房，相叶已经做好了鸡蛋卷，正往面包片上涂着蛋黄酱。
坐到桌子边开饭时，二宫捧脸看着两盘黏黏糊糊的食物，想着到底能不能吃啊，真正入嘴的时候，鸡蛋软软的，烤面包片脆脆的，一口下去留一排歪歪的牙齿印子。
对面的相叶因为很好吃很满足，眼睛就弯成了一条小细缝儿，酸奶蹭到嘴唇边上也全然不知道，只是笑嘻嘻地问过来，好吃吗？这个肯定好吃的吧。
二宫看着就想起电视里那些老套的问答，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呢？
——爱吃饭的，爱说话的，爱笑的…
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表明心意之后的交往还算顺畅。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卡拉ok耗大半个夜晚，一起在百货商场绕三圈…做着和以前做过的差不多的事，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两个人走路的步调开始变得一致，看电视开始在同样的地方笑出来，猜拳决定谁去买饮料的时候，也常常好几轮出一样的，浪费更久的时间。
也渐渐熟稔亲密无间的方式。
相叶以前只知道，打招呼时尽量别从后拍二宫的肩膀，这人会缩起肩头吓一跳，万一手里拿着薯片，洒出来了收拾会很麻烦。
他现在知道，忽然从后抱住二宫，或者忽然偷亲一下这人的侧脸，会是更大的惊吓，脸会皱起来，小熊猫一样的拳头拍过来，把人推得很远喊着别闹。
偶尔偶尔，只是极少数很幸运的时候，二宫会很安静地任自己抱着，或者被偷亲了也只是轻轻笑一下。
更极少数的情况下，二宫会转过身子好好和自己抱一会儿，像过冬前取暖一样。
偷亲他一下，有时也会打着双倍奉还的旗号反击过来，眼睛鼻头脸颊嘴唇，绵密地吻一遍。
这个初次学会亲近恋人的小孩在相处的时日里积攒出不可小觑的吻技，攀附在自己身上柔软地压过来，沙发轻轻地塌陷，相叶呼号着牙白牙白要被这家伙吃掉了，接着就发现自己某个发烫的部位才是更牙白了。
他动动喉结，有些难为情地推开身前的脑袋，拉开距离二宫茫然的眼撞过来，更让他脸红到脖子根。
相叶终于磨磨蹭蹭地开口说出了我去下洗手间时，刚直起身子，二宫就感觉到了贴上来的温度有些不对劲，他咬咬嘴唇放开相叶，等听到了洗手间的推门声，才一头扎进沙发边上的小枕头里：
那个笨蛋，装什么装啊…他也是男人啊，和喜欢的人拥抱接吻会起反应这种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想过…脸埋进枕头里快把自己憋死了的时候，他呼了口气暗戳戳地想，才不是枕头，他大概是要被相叶这块磨磨唧唧的木头人给憋死了。
二宫跑去洗手间门口咚咚咚地敲门，像是要把心里憋的全捶进门里，相叶急匆匆地冲了水推开门问你干嘛，二宫低头一瞅，这人拉链才拉了一半…懊恼的情绪也跟着被眼前慌张的相叶笑走了一半，再抬起头时，他有些执拗劲儿地拉着相叶的手腕讲，爱拔桑，我们做吧…
小孩子的眼睛亮闪闪的搞得相叶有些神情恍惚，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脑袋里高兴多还是惊吓多…他摸着二宫的头发，好脾气地抚慰，怎么啦你…这么突然…
二宫就皱了鼻子瞪他，哪里突然…他想我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才表白交往，我们再互相磨蹭会儿，都变成掉牙秃头的老爷爷好了…
二宫试着踮起脚，啄了啄恋人的嘴唇，呼吸扑在一起，烧得相叶脑袋一片晕。
“我20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相叶看着恋人揪着衣服角喃喃开口的模样，理智快到全盘溃散边缘，他想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大人真是要经受太多考验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20岁的礼物我还想了好久呐…”相叶试着拉了拉二宫的手，别再折磨那块布料了…
“爱拔桑不想的吗？”
“不是那样的！”
相叶急急地解释，今天什么都还没准备，好歹是我们第一次不是该慎重点嘛，我也怕你痛啊…
二宫努努嘴驳回，谁说一定是我屁股痛哎！
话题好像一下子又变得奇怪起来，大眼瞪小眼了会儿，相叶往前轻轻搂住了炸毛的恋人，他大概也猜得出，到说出口的今天为止，这孩子也酝酿了很久的勇气和自己坦白。
他在二宫耳朵边上嘟囔着，你到底在不安什么啊……那种事，喜欢的话当然会想，我也很想抱你，但我们慢慢来也不要紧的，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
他们住得挺远，周末的时候，会约了在两个人中间几站见面。
从两点向中间聚拢，为了保持联系时不时就在line上聊几句，相叶怕二宫在电车上睡过去，二宫怕相叶上错车。
记得有一回，相叶瞧着车外的风景想，再过三年吧，等二宫毕业了，大概就能住得稍微近一点了，关于未来的幻想总是美的，想着想着就隔着窗玻璃看见了二宫朝他挥手的笑脸，啊，到站了，这家伙，比约定的时间来早些。
今天相叶有些睡过了，二宫说那就去离你那儿近些的店吃饭吧。
这样跑去见一个有些远也不算太远的人，懵懂的悸动就在心头摇摇摆摆，一定是因为电车晃得太厉害，他红着耳朵这么想。
…快到了…
相叶在站台瞧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划过去，等车停了，他上去，已经离那个影子隔了好几节车厢。
摇摇晃晃地往那个人靠近，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
戴着耳机，帽衫的领子没翻好，胳膊很瘦，鼻子很高，远远看着，不大清楚，他没问今天二宫穿着什么好方便找人，却又很确信，那个离自己5米的人，就是等着自己的人。
那个人听到颠簸的车厢里咚咚的脚步声转了头，目光交汇的瞬间忽地绽出一个笑。
真的是他啊，很想靠近，脚步也变得不稳当了，就在跌跌撞撞中和那人握住了同一只吊环，手抓上手，又顾虑着旁人的视线不甘心地松开，凑近了看他笑意盈盈的眼睛，小声说一句，对不起呀，我睡过头了，那个人嗔怒起来撞撞他的膝盖：快饿死了…
不能天天见面，分别的时候，留恋的情绪就会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口。
相叶把二宫送到站台，后悔着刚刚应该撒娇抱一下的，又犹豫着说下次什么时候见面比较好。
毛线团一样的思维绕啊绕绕成了，今天说的那场棒球赛你是不是还没看？
所以？
相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声音对方到底能不能听见了：
“所以啊……那个…我在家录了那期比赛…”
嗯？二宫上去的尾音挠得他心头那团毛线更乱了…
他朝前拉了拉二宫的手腕，又看看即将进站的那列车，灯光和鸣笛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干扰他开口的决心。
车门开了，二宫有些松手的架势，他瞥了眼车厢，这会儿，大概还能坐上一个好位置吧。
而他向来优柔寡断的恋人此刻却又使了力气攥得更紧些，脸红通通的，大概是被风吹的吧，眼睛也亮堂堂的，大概因为映着车灯吧…
奇怪，他的手，却很烫很烫，让二宫想起这家伙烤过的面包片，递过来的半杯咖啡，或者他们曾经分享过的那些气息湿热的吻。
这样的相叶深呼吸了一下，继而像卯足了勇气一般开口问自己：
要去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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