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未变少年面

piu piu piu
やどかり - RADWIMPS

初恋②


放学回家的时候,踩在路面横线上,每踩一步,二宫就问相叶一个单词,答不上来的时候,尖嗓子就在后头计数。

一开始记不得的单词数量是很吓人的。

后来相叶记忆的数量也开始变得吓人。

脚尖落下去,轻轻旋转,他回头抢走二宫的鸭舌帽扣自己脑袋上,张扬地笑着说,这个我昨天就背完了。

二宫假装紧张地哄他:哎呀,了不得,要超过我了。





这样的日子有点辛苦,二宫偶尔也会转着笔想,要是大家永远都是小孩子就好了,他和相叶,可以永远窝在角落里,穿着短裤衩,玩泥巴,堆积木,什么都不用想。

这样的思绪也只是飘了一小会儿,他用来提醒相叶打瞌睡的铅笔,渐渐用来敲相叶后背问数学题。

相叶盯着空白的草稿纸咬着笔头看题,耳朵根二宫的那句,你行不行啊,像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他沉默地皱着眉,过会儿忽然灵感一涌,刷刷刷在草稿纸上画上些线条和公式。

二宫翻翻参考书后几页的答案,短短的手指划拉着纸页,接着看到相叶的眼睛和星星一样亮,长长的手指落在某页上边指着:看!看!我答案对的。

相叶得意地嘴唇上翘,二宫笑面虎一样夸夸他,接着把草稿纸丢进人怀里:步骤写得太潦草了,待会儿写清楚了传给我。

然后再过十来分钟,就会有一张小纸条落在他课桌角。

翻开看,字迹工整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相叶雅纪。

聪明的男孩子总会让人有些小小的在意,二宫看看字条再看看相叶神气的后脑勺,唔,这家伙还不赖嘛。






以前,相叶老和自家老妈说,我去小和
家写作业,老妈总是吼,你们俩在一块儿,做个鬼的作业啊!

现在相叶不说去,也会被自家妈妈打包塞进二宫家。

彼此的书房变成了新的补习班。

二宫看书时喜欢塞着耳机听音乐,相叶坐在他旁边也兴致高昂地凑过来看歌名,断断续续念出歌名后,二宫只能没办法地把一边的耳机塞进他耳朵里。

于是相同的旋律就从耳蜗淌进去。

喜欢的歌和人分享是件挺冒险的事,万一不合口味了怎么办。

不过相叶好像是流水一样会吸收的人,二宫放给他听,他就摇头晃脑地听起来,后来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还会无意识地哼哼两句,二宫惊讶地抬头看他,那人在日光里神色温柔地许诺,你要是真考上了,我送你这张CD吧。

二宫木讷地说好,不过只有他考上还不行,他希望的结果,是他们。







他们还是会打瞌睡,不过也总是因为前夜复习得太晚,课间前面的倒下去呼呼大睡,后面的那位也随之倒下来,一前一后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在春日萌生了梦想的芽。

晨会时二宫无聊得很,在相叶背后胡乱地写字,指头划过薄薄的一层校服,痒得相叶想笑又不敢笑的,毕竟讲台上班主任还在面相严肃地谈着升学问题。

他趁班主任咽口水的契机,小声咳嗽起来劝二宫别闹了,接着就听到耳朵后面浅浅的笑声。

晨会结束,他刚准备回头给二宫一记栗子,二宫就掰住他脑袋讲,别动,你领子歪了。

二宫整理的动作又轻柔又缓慢的,相叶只能默默红了耳朵想,嘛,这次就原谅你吧。

很快他听见二宫在身后嘟囔,说他头发也乱糟糟的,后背也有汗,邋里邋遢的。

终于还是恶狠狠地转过头,超用力地抹了把二宫的脸才作罢。

相叶悄悄地想,这个人,明明刚刚还对我那么温柔的……








复习日程紧了,二宫的背包里开始多了功能性饮料,一开始只带一罐,他喝口撂桌上,相叶也拿起来仰着脖子灌一口。

间接接吻哎………二宫看着相叶因为后仰脖子变得愈加清晰的喉结,思维也去了奇怪的方向。

二宫抢过罐子时,被相叶说了小气鬼,他干脆把剩下的全给了相叶,喝,你要喝的,一滴不准剩。

第二天,他包里就带了两罐过来,他来得早,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把那罐饮料塞相叶桌肚,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像个小女生一样扭扭捏捏的,懊恼起来的时候,看见了相叶在笔记里夹了张字条,字迹挺重的,写着一定要和nino去xx高这样的励志字眼。

他看着这些字,想起来这几天相叶上课时脑袋垂下去,又努力抬起来,甚至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点听课,心也就软下来。

从那以后,相叶的桌肚里,每天都会多那么一罐饮料。







累了的时候相叶喜欢去拍篮球,把所有积攒的郁闷全都化成汗水散了,或者用力抛向高空。

二宫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看着相叶没中几个球,远远地笑他。

相叶把球抛过来,丢进二宫怀里是,脏兮兮的球,害得制服都染了灰。

他坐在长椅上,比了半天角度,再往半空轻飘飘地一丢。

相叶顺着他抛出的弧度望过去,怀着铁定不会进框的心情看到了篮球真的擦过框子再狠狠落下来,砸进雨天积水的坑洼里,溅出些泥点子。

二宫催着他赶紧把球捡起来,回去还有模拟题要写呢。

相叶杵在原地跟个破皮球一样沮丧,他也挺努力的,不过怎么越接近考试那天,他越紧张呢?

他其实挺怕努力抛了球,却在篮筐边滚一圈再掉下来。

希望落空真是最痛苦的事了。


他闷着脑袋走到二宫边上坐下来,有些惆怅地讲,nino,你说要是我没考上怎么办?要是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怎么办?

二宫听着他吸鼻子的声音,拿不出好看的话来安慰,只能使劲儿拍了拍这个大男孩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他跟相叶讲,投不进球也没关系,你用力投球我就已经觉得很帅了。考不上也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闷脑袋转了过来问,真的吗真的吗?那对月牙眼睛澄亮的目光真是让人说不了谎。

二宫坦诚地想,我也没说谎,于是也笃定地迎上相叶的目光,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接着把相叶怀里的脏篮球抢了过去催促人,快回去快回去,不写完模拟题别想再碰球了。









真的到了考前一周,掉链子的反而不是相叶,是二宫了,二宫感冒得有些严重,两天没来上课,把相叶急得做题都没心思。

没人往他桌肚里塞饮料了,他困了打瞌睡被英语老师点了名,红着脸抬头的时候,忽然很想念敲他后背的笔帽们。

当然也很想念后背那个人。

放学时候,他几乎是飞一般骑车往二宫家赶,到了二宫房间,笔记一股脑儿往二宫床上丢。

等病号坐在床头一脸无辜地看人急成猴样,相叶这才气呼呼地发现,做病号挺舒服的,牛奶饮料摆满了床头柜,小台灯开着写题,还能吃两口水果,就是脸色煞白的像没好好吃饭一样。

相叶急来急去,最后坐在二宫床边给人讲今天的复习课,讲得可利索了,二宫全听会了,就抓了把吃的往相叶手心塞,笑眯眯地讲这是补习费,然后翻着相叶的笔记一副欣慰模样:看来没我提醒,你也有好好听课没睡觉啊。

相叶嘟着嘴巴说,其实我睡了,还被骂了,病号就哈哈笑起来,最后笑到咳嗽了,相叶赶忙去拍他后背:你啊…真不让人省心!

二宫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合着你不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教训人的,可是看相叶紧张他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挺暖的,没白给这家伙吃零嘴,没白和这人十几年交情了。

他认真地和相叶讲,我没事,复习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你可别松懈,等我感冒好了去考试,指不定还比你分高呢。

相叶孩子气地要和他勾手指,他咧了嘴笑人傻,还是勾上了。

考前一天,相叶又来了,抓着个兔子娃娃往二宫床头一放,哄小孩儿一样,让二宫别瞎想,早点睡觉。

二宫缩在被子里软绵绵地回:好。

他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看,相叶还不走。

相叶说,我等你睡着就走。二宫拿他没办法,使劲儿在脑袋里数羊,不知道数到几相叶才走了。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他戴着白口罩远远看见相叶冲自己招手,然后跑过来问自己,感觉怎么样。

二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感觉可好了,又被拍了拍头:别得意忘形。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然后他被相叶拉着往考点教室走,跟个小木偶一样。

写题的时候,他看见相叶坐在了离自己远点的窗子口,依稀可见的侧脸是头十几年来第一回这么专注了,他想着想着就低下头笑了。















分数出来,比预想的高是第一件大事,相叶还比二宫高两分,是第二件大事。

那个暑假,相叶一直都得意洋洋的。

二宫刮着他鼻头出气:老实说,要不是我感冒,我能比你高个20分。

相叶心里开心,也就任他闹。

他从包里翻出个盒子,双手环过二宫的脖子,距离太近,把闹腾的二宫憋得沉默又脸红,接着轻巧地拉开二宫背包拉链,盒子坠进去,轻轻一声响动。

二宫像小狐狸一样不安分地要开包瞧,相叶偏不让,拽着他手说,那个回家再看!走吧走吧,我们去买新漫画,去游戏厅也行。

他朝前走两步,又回头欣喜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先买雪糕吧!

二宫手心汗乎乎地听着相叶啰嗦:好好好,都好,反正,我们还有三年,还能这么赖在一块儿。







那天玩到很晚才回家,二宫在床上躺成大字,这么久的神经绷紧,如今终于松了口气。

他瞅着天花板,忽然想起白天那个让他屏气凝神的小盒子,立刻弹跳起来去翻包,刚拆开,嘴角就扬了起来。

相叶雅纪果然还是个守信的人,真的像当初说的那样,考上了,就送自己那张CD。

那张CD也是蛮旧的了,真不知道相叶从哪儿淘回来的…他盯着盘面嗔怪起来,反光映出的脸,和相叶许诺的那天一样,有着最最温柔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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