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19）
第三世（07）
新月弯成半绺眉毛横在了夜空，二宫吸着饮料挺纠结地想，今天晚上大概要开始一起睡了，只是无论如何顺序都让人忧愁。
相叶先洗澡，就要自己推开卧室那扇门，里面是相叶伏在床边等他。
他先去洗澡的话，就是自己那样等相叶了…
饮料喝到底，晃了晃挂在膝盖上的小腿，沙发对面的人没抬头，戴着圆框眼镜埋头看些什么，二宫敲敲茶几，相叶一脸人畜无害地笑：你先洗澡吧，我还要忙会儿…
水流冲过脸颊的时候，那种温暖的感觉也随之倾泻而出，嘴唇边沾了不少水珠，二宫用手背抹开，他仰了会儿脖子，思绪全放空，水流划过背脊，他不小心呛了口水，咳嗽起来的时候，相叶过来敲了敲门板：没事吗？
透过磨砂玻璃，隐隐看见相叶的轮廓，他应了声没事。
“别闷浴室里太久，容易头晕。”
他甩两下侧边的头发：就快好了…
门外的人声音变得甘甜起来：可以进来一起洗吗？
尽管人看不见，二宫还是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心跳加速地推开恋人蓄意捉摸他的邀请。
“逗你的啦…快点出来啦。”
脚步声渐渐远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相叶蓬开的发尾，可能因为看资料的时候挠过了后脑勺，所以有些翘毛，二宫放低了脚步声，从人身后慢慢凑近，还有些湿漉漉的手捂住了相叶的眼睛，没怎么用力，因为很快记起来，相叶刚刚还戴着眼镜。
相叶其实也听出来了，总共这么大的地方。
恶作剧的人热热的呼吸声里憋着笑意，资料搁置到一旁，他轻声埋怨：镜片起雾了。因为那个人肉肉的手掌，还带着浴室湿热的触感，捂上来，鼻尖，也沾上了一滴水。
很轻很痒的笑声在身后落下，顺带摘掉了已经模糊的眼镜。
相叶转过脸来，脖子仰了仰，有些没使上力气，屁股坐回沙发的时候还懊恼地皱了鼻子，面前人笑意更甚，相叶的手攀上沙发背借了力，这回仰着脸的时候，好像快成功贴上湿漉漉的猫唇了。
在那之前，少年笑着低头，快一步，吻了过去，湿哒哒的刘海落在了相叶的前额，他的手，也攀上了相叶的肩头。
中途有轻轻地撞了撞相叶的鼻子，相叶很黏人地用鼻尖反蹭回来，沙发背上的手挪到了二宫的后脑勺，把人往下带得更深，他终于亲到了沾着水的睫毛。
“这样接吻腰很酸哎。”
“我脖子也很酸。”漆黑的眼睛对上琥珀色的眼睛，丝毫不乱阵脚。
二宫瞥了一眼搁在一旁的资料：还看吗？
“差不多了。”
“那去洗澡。”他推了推相叶的肩膀。
坐在床边的时候，二宫无意识地抚了抚刚被亲过的嘴唇，捧了抱枕把脸盖了大半：还是很动心。
两颊微微热起来，缓慢地意识到：恋爱是会这样忍不住黏黏糊糊的啊。他刚刚低下头的时候，恍惚得不得了，又清醒地不得了，这会儿想起来头顶的灯光照着，相叶的瞳孔亮闪闪的，那瞬间怕是被吸进去了。
还有一起洗澡的邀约，到底是什么啊。
脸埋进抱枕更深，这么坐在相叶的床上，想相叶的事情，等着相叶过来，时间都漫长起来。
相叶进门的时候，床上的小孩已经半躺着有些困的样子，看相叶坐到了床边上，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好慢啊。
相叶摸了摸他柔软的侧脸：困啦？
回答他的是小小声的“有点。”
相叶的头越来越低，后来完全挡住了二宫头顶的灯光，阴影落下来的时候，二宫的手掌抵了抵相叶胸口：做什么呀
手掌当然没使什么力气，所以阴影落得更多些，唇边也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做这个。
二宫别过脸，声音更小了：一天要亲几次啊你…
这么念着的时候，右半边脸又落下一个吻：
几次都不够。
相叶的声音有种低哑的温柔，在安静的夜里漏进耳朵，二宫的后背突然就有些热乎乎的，像刚被情话的热流哗啦啦冲过一般。
再次同床而眠不过隔了十几个小时，二宫抓着睡衣边角想：都好好穿着呢…感觉和昨天被抱着的夜晚…很不一样。
隔着一层布料温热相贴，能听到彼此呼吸的节奏，相叶的声音柔软得像从云朵里跑出来的，说一会儿话，手就在被窝里乱翻起来，二宫抓着睡衣边角的手有些犹豫还是递了过去，相叶就红着脸笑了：我是在找遥控器。
那双手收了回来，有些局促地贴在了腿根下：啊，好丢人。心里有一百个小人举着这样的标语。
“kazu想牵手睡觉呐。”
呀，他还纠缠不休，明明这边的耳朵，快烧透了。
“也没有…”支支吾吾的回答像偷了谁家半斤米粮。
稍微大只的手掌覆了过来，热乎乎的：那…就…牵着手睡觉吧。
被窝底下是谁都看不见的心动画面，他握着自己的手，指腹磨了会儿肉肉的手背，继而问还有没有别的睡觉的习惯，比如要开一盏小灯才能睡着，比如喜欢侧着睡还是平躺着睡？
二宫老老实实地回答：关灯就好，就普通地平躺着睡。
他好像有点高兴：和我一样啊，还担心了一下，我开着灯睡不着呢。又把二宫的手包进手掌里，轻轻握了握：睡吧。
“嗯。”心跳有点吵，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新月还亮着，这样遥远的亮度，应该不会吵到相叶的美梦吧。
这样的夜晚，也要多习惯，才能治好紧张的毛病，可能还要费一点时间。
过了大半个月，他终于能在被窝里摸索几下，找到相叶的手掌，学着那个人轻轻地握一握，转过头，对上相叶的眼睛，露出稍微从容点的笑。
想了想，还是莽莽撞撞地贴上去，在相叶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又飞快地离开：“晚安。”
月亮爬到窗子边的时候，再偷偷睁开眼睛看看呼吸平稳的相叶。
今天这个人也嘴上闹着要进来一起洗澡，今天他终于主动开了门，外头的兔子先生却红着耳朵紧张兮兮地逃开了。
可能，这位，也要一点点时间，治治紧张的毛病吧。他这么想，梦里也弯着眼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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